【思考HK】吳桐山：提防師友計劃淪為不公平的零和遊戲

日前，由政務司司長陳國基領導的「弱勢社群學生擺脫跨代貧窮行動小組」公布「共創明Teen計劃」，其中包括安排師友配對、個人發展規劃和1萬元的財政支援，目標對象為2000位居於劏房的中一至中三學生。計劃的目的無疑是好，但好心未必就是好事，筆者對計劃的效果提出兩點質疑。

首先，該計劃長官意志、家長式管教的味道太濃。

下一代之所以能夠創新、發展、出人頭地，並不是因為對傳統的粗暴繼承，而恰恰是因為勇於反思傳統。對於基層的學生而言，並不需要社會精英循循善誘的說教，最需要的是一個積極、開放的社會環境，和平等的學習機會。

每一個時代，每一代年輕人，都有其獨特的使命和意義。成功不能複製，社會精英們的成功經驗對基層學生有多大的幫助？我存疑。

現在國際局勢瞬息萬變，科技發展一日千里，我們不能從依賴過往的成功經驗中找尋未來。每個行業都有其經濟週期，從手工業到航運業，從地產業到金融業，三十年河東，三十年河西。未來不是歷史的簡單複製，而是前所未有的、嶄新的未知世界。

我們熟知的創業家特斯拉的馬斯克、Facebook的朱克伯格、大疆的汪濤都不是在繼承和複製傳統的行業，而是在一個嶄新領域開闢一片天空。通過市場增量的方式，發展新的領域和產業，既豐富了人類美好的生活，又為社會提供了大量的就業的機會。一齊把蛋糕做大，而不是從原本緊缺的蛋糕中分一杯羹。市場繁榮，經濟暢旺，讓所有基層學生都獲得學習和就業機會，這才是解決跨代貧窮問題的根本。

我已經進入中年，每逢有年輕人「請教」我，對他們的人生有甚麼指導。我都是那句話：年輕人，你們對於我，就像數碼相機對於菲林相機、智能手機對於功能手機，我希望你們能想到我從未想到的地方去，最好可以上月球、火星生活，然後教我認識一個更大的世界，而不是讓我們這些中老年人來教你們怎麼走。你們的任務是超越我們、顛覆我們，以至於粗暴地埋葬我們，要年輕人甚麼都向中老年人學，這樣的社會必然是絕望的。

沒有把蛋糕做大只是零和分配

再次，警惕師友計劃淪為衍生不公平的零和遊戲。

隨着商界的人士加入，基層學生有了結識商界精英的機會。傳統上，香港大學生畢業後進入大公司的機會，就是大公司每年會招聘大批的管理實習生（Manage Trainee），基於之前「師生」間的相互瞭解，這2000位基層學生獲得的最直接的好處，可能就是優先進入大公司的機會。而對於沒有獲得師友計劃資格的基層學生，是不是造成了新的不公平？

現在政府通過「大抽獎」的方式來把資源和機會分配給其中的幸運兒，實際上是用一種新的分配方式把資源重新分配，但這又會產生另一種形式的不公平。

大公司招聘的管理實習生的名額是不變的，位置就那麽多，最後非但不能幫助基層學生獲得上游機會，反而會加劇了所有學生的內部競爭，對沒有獲得師友計劃的基層學生造成二次傷害，讓他們沉重的學業和生活百上加斤。

最後，要解決跨代貧窮問題，關鍵在於要為社會帶來新的機遇，鼓勵創新，豐富產業，創造更多就業機會，一齊把蛋糕做大，而不是搞大抽獎式扶貧。這可能會衍生出新的不公平，淪為零和博弈的遊戲，這些正是我們需要警惕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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